
2026年,央华版话剧《如梦之梦》将迎来谢幕巡演收官——这部被无数观众视作“剧场仪式”的经典之作,再一次把观众带回那座被称为“莲花池”的环形舞台:人在故事里,故事在梦里,梦又照见每个人的生命经验。

央华版《如梦之梦》海报。
就在这场“终极入梦”的节点上,曾五次登上央视春晚舞台、主演现象级舞剧《只此青绿》的著名舞蹈艺术家孟庆旸,将首次跨界戏剧舞台,在央华版《如梦之梦》中出演女主角顾香兰。她的加入,不仅意味着一次个人职业维度的“打开”,也为这部以时间、命运与自我救赎为核心主题的史诗舞台作品,带来一种来自舞者的、更具身体质地与呼吸感的表达可能。日前,孟庆旸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,当舞蹈的节奏感、空间感、身体控制力与情绪流动,被转译进话剧的语言与人物关系里,顾香兰可能会呈现出更强烈的“呼吸感”和“肌理感”。2026年谢幕巡演收官,意味着这部作品将以阶段性句点告别一个时代,而每一次新演员的加入,都像在句点前补上一个新的音符:让告别不是重复,而是更新。
从“我可以”开始
一次不犹豫的跨界决定
在2026年1月1日至4日北京艺术中心·歌剧院上演的北京站演出中,孟庆旸、许晴、徐俐将分别出演青年、中年、老年顾香兰;而在之后的巡演版本中,孟庆旸还将接替许晴,出演中年顾香兰——从“少女香兰”到“盛年香兰”,她将以同一位演员的身体与声音,完成对角色生命段落的双重书写。
谈及最初接到邀请,孟庆旸在采访中回忆,那是一条深夜将近零点的微信。她几乎没有停顿就给出了答复:“我可以。”在她看来,决定发生在“那一秒钟”,并不来自对结果的预判,而是来自一种对舞台的直觉与对挑战的本能迎接:她清楚《如梦之梦》的经典性,也清楚自己此前并未真正以“话剧演员”的方式站上台,但正因如此,才更像一次值得奔赴的“未知”。

在孟庆旸看来,这次参演《如梦之梦》,是去完成一次“极致沉浸”的生命体验。
这种不犹豫,恰恰构成了她“第一次跨界”的关键词:不是从安全区里小步试探,而是直接走向一部最重、最难、最考验综合能力的作品《如梦之梦》,去完成一次“极致沉浸”的生命体验。
从舞剧到话剧
熟悉的舞台,陌生的“语言”
在排练现场,孟庆旸第一次以话剧演员身份开口读剧,就被形容为“吐字清晰、情感饱满”,让不少人惊叹“没想到舞蹈演员台词也这么好”。
但在她自己的描述里,“顺利”只是观众听到的结果,排练的当下更像一段从零开始的学习:走调度、记台词、记位置、记节奏——她把当务之急定义得非常具体:不拖慢剧组进度,把每一个调度点位和每一段台词都变成“能站得住”的舞台事实。她坦言,很担心因为自己不熟练影响了整体进程,但也正是在剧组里感受到一种互相托举的氛围:有人会在她忘词时提醒,更多人会给她见解与建议,让她“非常受用”。
更重要的是,她把舞者与话剧演员之间的差异形容为——舞剧的“习惯性”在身体,话剧的“习惯性”在语言;舞蹈依赖长期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,而话剧对她而言还“找不到技巧”。因此,她选择用一种近乎“反技巧”的路线进入角色:先不追求花哨方法,而是追求真实反应、真实呼吸与真实处境。也正因为舞者长期与空间打交道,她把自己的优势转化为“定点”和“位置”的记忆:台词也许需要更久消化,但舞台方位与行动路线是她熟悉的语言。
这种“把身体经验转译成戏剧能力”的过程,构成了孟庆旸跨界最值得期待的部分:她不是把舞剧那套直接搬到话剧里,而是把舞者对节奏、空间、重心、停顿、呼吸的敏感,重新铸成话剧表演的内在结构——让台词不只是“说对”,更是“在某个动作与停顿里发生”。
四面台放大挑战
令真实的顾香兰更“无处可藏”
央华版《如梦之梦》最被观众津津乐道的舞台设计之一,正是其环绕式的观演关系:舞台围绕观众展开,观众席中间的“莲花池”让人置身叙事核心,构成一种强烈的“被梦包围”的体验。而对孟庆旸来说,这样的舞台结构,恰恰把挑战放大:舞剧舞台通常面向单一正面,舞者可以更集中地“把最好的一面”呈现给观众;但四面台意味着“你需要非常真实地展现自己”,让角色的内心真实与纯粹,被每一个方向的目光共同检验。她直言,挑战几乎来自“全部”:戏剧性台词的演绎、人物把握、青年香兰与中年香兰两种生命质地的饱满度……没有哪一项可以轻轻放过。
也正是在这种“无处可藏”的舞台上,舞者的经验可能变成一种独特优势:舞者最懂得如何让情绪通过身体的细微变化抵达观众——肩颈的一点松紧、视线的落点、重心的一次移动,都能成为情感的回声。当这些细微被放进话剧的语言体系里,顾香兰或许会呈现出更丰富的“生命纹理”:她的爱、她的骄傲、她的伤、她的自我辩护与自我坍塌,不止于台词的意义,也落在身体的“来不及掩饰”之处。
细腻指导
导演王可然令“舞者的长处”化为角色气质
在采访中,孟庆旸多次提到自己对导演王可然的信任。她说,自己接下这部戏,很大程度也来自这种信任。她形容王可然对顾香兰的把握“令她吃惊”——细到一个状态、一个声音,甚至连“后槽牙的劲儿”都能拿捏准确;而在排练过程中,王可然持续给予她鼓励,让她更顺利地进入人物。

导演王可然和孟庆旸在创排中沟通。
同时,王可然也在排练中主动引导她把“舞者的长处”合理放进话剧表演里:不是让舞蹈动作抢戏,而是让身体成为人物的一部分——成为顾香兰的气质来源、情绪出口与命运注脚。孟庆旸对此的态度很明确:她信任导演的建议,并愿意快速反应与吸收。对一个首次跨界话剧的演员而言,这种“被理解、被引导、被允许保留自身特质”的创作环境,往往比技巧本身更关键:它让跨界不是“改造成另一个人”,而是“把自己带进角色”,用新的艺术方法放大原本就属于她的舞台能量。
对经典角色的新挑战
用真诚塑造人物的状态
央华版《如梦之梦》诞生以来,长期巡演并不断以新的演员阵容延续生命力。在这样一部经典作品里,“顾香兰”更是一道极高的门槛:她不是单一维度的悲情人物,也不是被凝固的传奇符号。她横跨上海与巴黎,横跨青春与盛年,横跨爱欲、尊严、孤独与自我审判——她的每一次选择,都像在命运的暗处点灯。任何一位新加入的顾香兰,都不可避免会被放在“历代香兰”的长镜头里比较。

孟庆旸解释自己这次“入梦”:从身体出发,走向语言;从舞蹈出发,走向戏剧;从“我可以”出发,走向“我成为”。
然而孟庆旸对此并不回避:她说自己来这里是“挑战自己”,并不执着于“最终要呈现一个什么样子”,她更想做到的是“真实”,用真诚塑造人物的状态——这也与《如梦之梦》最动人的底色暗合:梦境再宏大,最后仍要落回“人如何面对自己”。
北京站先“入梦”
后续巡演中将出演中年顾香兰
央华版《如梦之梦》北京站(2026年1月1日至4日)将由孟庆旸、许晴、徐俐分别出演青年、中年、老年顾香兰;而后续巡演中,孟庆旸将接替许晴出演中年顾香兰。这意味着观众将会在两个阶段看到她与角色关系的变化:北京站更像“首次入梦”的公开亮相——青年香兰的锋利、明亮与被命运推着向前的无畏,会首先显影;而当巡演推进,她转入中年香兰的段落,角色身上那些更复杂的沉淀:欲望的回声、代价的重量、记忆的反噬、命运的复写,都会要求她用更成熟、更具生活质感的方式完成戏剧表达。对一个从舞者出发的演员而言,这几乎是一场以角色为课程的“二次成长”。
而这,也许正是央华版《如梦之梦》谢幕巡演最迷人的地方: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,不在于它永远不变,而在于它总能容纳新的生命经验;总有人带着自己的命运走进这场梦里,让观众在熟悉的结构中,看见新的自己。
当孟庆旸说,“这一次好像是我在舞台上做了一场梦”,她说的或许不仅是排练的状态,也是这次跨界最本质的意义:从身体出发,走向语言;从舞蹈出发,走向戏剧;从“我可以”出发,走向“我成为”。而在《如梦之梦》漫长的时空回旋里,这样一次“成为”,本身就足够动人。
新京报记者 刘玮
编辑 黄嘉龄
校对 王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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